第12章 草原
等她真的走开了,颜舞却又看到白夜眼中浮现出的毫无来由的怒气。
原来富豪谈起恋爱也与一般人无异,这种任由自己被情绪操纵的状态,也是有的。
坐下去开始白夜就一直握着她的手腕,那种热度让颜舞更觉得无所适从,她的手臂一直僵直着不敢动弹,一直到飞机起飞进入平流层他的手指才一点点慢慢放开。
他刚才太用力了,颜舞的手腕上留下五指的痕印,他一放开,颜舞就用另一只手去握住自己的手腕,这个动作比较大,白夜也低头看了过来。
“很疼吗?”他低声问。
颜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了,先是准备摇头,又停住,仓皇地点了一下头。
白夜又盯着那指印看了半晌,才抬头对她说:“忍着。”
本以为他会慰问一下,没料到却得了这么两个字,颜舞不由的斜了他一眼“哎”了一声。
他没说话,好像对跟她的亲密接触不太习惯,别开脸再一次戴上眼镜。
他这是……在害羞嘛?
漫长的飞行后,他们的飞机到了达雷斯多姆,自有车子来接他们。下机的时候颜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,在白夜站起来时忽然抱住他的手臂。
“老板,做戏要全套。”她弯起眼睛看着白夜笑眯眯地说。
本以为会小小的报复成功,然而,三秒后她就后悔了。白夜闻言长臂真的就顺势从后面伸过来,经由她的腰部向上将她稳稳箍在怀里。
他身上有种凛冽的香气,让人清醒又沉迷,一如雪后松林的味道。就算是之前颜舞对他再怎么腹诽无数,被这样一个人拥在怀里,也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。她想挣扎,可白夜稳如泰山,并且看着她的时候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谨表情:“你说的对,要做全套,提醒得非常好。为你最近的工作加分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,大概是为了保密,低下头到她的耳边,唇齿开阖颜舞可以感觉到他的薄唇擦过自己的耳朵。
不作就不会死……
此时朱丽叶从他们的身边经过,带起一阵香风,颜舞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身子又往中间缩了缩,因为以她的判断,一般到这个时候,白夜的手臂就会像铁钳子一样把自己箍的更紧,就像是在发泄一样。
幼稚啊幼稚。颜舞自以为猜透了他的心事。
朱丽叶上了他们前头的一辆车,白夜才放宽了他和颜舞之间的距离。他帮颜舞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,脸上的表情又回复原状,就好像刚才两人的亲密举动从未发生。
白夜一路无话,只有车窗外的光影倒映在他立体的五官上,透出深深浅浅的光影。
颜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这样看着他了。
每一次的感觉好像都不一样。
不久白夜似乎被这样的目光惊动了,转眼看她。
颜舞像是被人抓到了小辫子,忍住发热的脸,清咳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:“有误会的话,为什么不说清楚呢?”
白夜的眼神淡淡的,每次他出现这种眼神都会令人感到非常不安。颜舞冷汗,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“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?”他瞧着她若有所思地问。
“哪有?!”颜舞本来双手撑在座椅上想要拉伸一下脊椎,被他这样问立刻一脸惊讶的看着他。
“那你从未谈过恋爱?”白夜换了个角度,可问题还是一样。
“谁说的?!”她这似乎是条件反射,音量也有些大。
颜舞就那样看着白夜慢慢翘起唇角,略带玩味地对着她下结论:“原来你真的没谈过恋爱。”
颜舞被他这种文字游戏玩得目瞪口呆。
白夜却不再看她,他手里不断地翻着手机。手指
滑来滑去却并不点开信息去看。
“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,没有资格对别人的感情说三道四。”终于还是厌倦了对手机的玩弄,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道。
她怔了怔,不由干笑了两声,将头转过去看向窗外磨磨唧唧的回答:“我可不这么想。我们伟大的古人不是有诗为证么,‘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’。”
白夜勾勾唇角,没有反驳颜舞的话,而是倾身向前对司机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语言。自那之后,颜舞便感觉到他们的车子车速开始放缓,并渐渐地脱离了朱丽叶坐的那辆车子,掉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。
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颜舞惴惴不安地问。
闭目养神的白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如果不是知道白夜这个人高傲自大根本不屑于做人口买卖的勾当,颜舞还真觉得自己在这里可以被他分分钟就卖掉。车子越开越远渐渐地远离市区,朝着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去。
沿途颜舞看到了只会在电视上出现的龙血树,到了目的地,颜舞也跟在白夜的身后跳了下来。就在他们停车的不远处,她看到了不少用黄泥铸成的建筑,大概是一个破落的村庄的样子。
“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住下。”白夜以他那独有的独裁者的语调缓缓地说。
颜舞不得不吃惊地看着他,她虽然穷,可是活到现在也没尝试过住这种泥土堆成的房子。更何况,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安全可言么?如果有野兽半夜袭击什么的,他们这群人类大概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力气吧?
“我们……真的要住……这里吗?”她默默的吞咽口水。远远的,便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衫——但其实就是披着一个红色大被单的人向他们走来。阳光西斜,直到他走到他们的眼前颜舞才看清楚他的样子。
这是一位老人,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,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刀刻出来那般深邃,可能因为年龄太大的缘故,他的上眼皮已经完全地耷拉下来,就像是两条缝镶嵌在老树皮上。
他看到白夜便露出很开心的表情,并且同他热烈地交谈了起来。叽里咕噜的,依然是颜舞从来没听过的语言,这让站在两人中间的她如同一个真正的白痴。
也许白夜真的要把她卖掉了……一瞬间,她竟然有了这种想法。
“这是哈迪。”一刻钟后,白夜向颜舞简明扼要地介绍,“马赛人。”
不用问也知道,白夜口中说的这个马赛肯定不是法国的那个马赛。
白夜又对哈迪说了几句,老人对着她微笑,大方地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。
“那要怎么打招呼啊?”颜舞求助地看着白夜。
“用英文就好了,”白夜难得热心地多解释一句,“待会儿他会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颜舞忙不迭地向老人问好,听到白夜说“走”又顿了下来,长途飞机后又坐车转来转去,此时的她已经相当疲惫,只想找个床躺下,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哀嚎的意味不情愿的问:“还去哪儿啊?”
“草原。”这一次白夜的声音居然罕见的温柔,“我要去见一个朋友。”
那得是什么朋友,大半夜的还在草原不回家。颜舞想到自己帮他翻译的那些文件,带着一种警惕的眼神问他,“你朋友该不会就是盗猎者吧?”
“马赛人是半游牧民族,他们的习俗是不会杀害野生动物。”三人乘着那辆大切诺基许久,白夜才回答她的问题,“如果我同盗猎者为伍,哈迪绝对不会把我当朋友。这样够消除你的疑惑了吗?”
而此时的颜舞顾不得听他解释了,她正被此生见过的最大的一轮红日吸引,那红日缓缓西沉,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染成红色,这是她生平从未企及的壮美。